增一阿含經

 

一‧《增一阿含經》的譯者

漢譯《增一阿含經》最早由符秦‧曇摩難提誦出,後至東晉經僧伽提婆校譯,故今有題為符秦‧曇摩難提譯,或東晉‧僧伽提婆譯等不同版本。據曾參與最早譯塲的道安作序中記載(大正二,頁五四九上):

「有外國沙門曇摩難提者,兜佉勒國人也,齠齓出家,孰與廣聞,誦二阿含,溫故日新,周行諸國,無土不涉。以秦‧建元二十年來詣長安,外國鄉人咸皆善之,武威太守趙文業求令出焉,佛念譯傳,曇嵩筆受,歲在甲申夏出,至來年春乃訖,為四十一卷,分為上下部,上部二十六卷全無遺忘,下部十五卷失其錄偈也。余與法和共考正之,僧略、僧茂助校漏失,四十日乃了。……」

另據梁‧慧皎撰《高僧傳》卷一,記曇摩難提文載(大正五十,頁三十八中):

「曇摩難提,此云法喜,兜佉勒人,齠年離俗,聰慧夙成,研諷經典,以專精致業,遍觀三藏,闇誦增壹阿含經,博識洽聞,靡所不綜。…..以符氏建元中至長安,難提學業既優,道聲甚感,符堅深見禮接。先是中土群經未有四含,堅臣武威太守趙正,欲請出經,時慕容沖已叛,起兵擊堅,關中擾動,正慕法情深,忘身為道,乃請安公等,於長安城中集義學僧,請難提譯出中、增壹二阿含,並先所無毗曇心、三法度等凡一百六卷,佛念傳譯,慧嵩筆受;自夏迄春,綿涉兩載,文字方具。及姚萇寇逼關內,人情危阻,難提乃辭還西域,不知所終。

其時也,符堅初敗,群鋒互起,戎妖縱暴,民流四出,而猶得傳譯大部,蓋由趙正之力。正字文業,洛陽清水人,或曰濟陰人,年十八為偽秦著作郎,後遷至黃門郎武威太守。…..」

同卷記竺佛念文載(大正五十,頁三二九上):

「竺佛念,涼州人,弱年出家,志業清堅,…..諷習眾經,粗涉外典,其蒼雅詁訓尤所明達。少好遊方,備觀風俗,家世西河,洞曉方語,華戎音義,莫不兼解,故義學之譽雖闕,洽聞之聲甚著。符氏建元中有僧伽跋澄、曇摩難提等入長安,趙正請出諸經,當時名德,莫能傳譯,眾咸推念,於是澄執梵文,念譯為晉,質斷疑義,音字分明。至建元二十年正月,復請曇摩難提出增壹阿含及中阿含,於長安城內集義學沙門,請念為譯,敷析研覈,二載乃竟。二含之顯,念宣譯之功也。…..」

又同卷記僧伽提婆文載(大正五十,頁三二八下):

「僧伽提婆,此言眾天,或云提和,音訛也,本姓瞿曇氏,罽賓人。….符氏建元中來入長安,宣流法化。初僧伽跋澄出婆須蜜及曇摩難提所出二阿含、毘曇、廣說、三法度等凡百餘萬言,屬慕容之難,戎敵紛擾,兼譯人造次,未善詳悉,義旨句味,往往不盡;俄而安公棄世,未及改正。後山東清平,提婆乃與冀州沙門法和俱適洛陽,四五年間研講前經,居華稍積,方知先所出經多有乖失,法和慨歎未定,乃更令提婆出阿毘曇及廣說眾經。…..至隆安元年來遊京師,晉朝王公及風流名士莫不造席致敬。時衛軍東亭侯,瑯琊王珣,淵懿有深信,荷持正法,建立精舍,廣招學眾。提婆既至,珣即延請,…..其冬,珣集京都義學沙門釋慧持等四十餘人,更請提婆重譯中阿含等,罽賓沙門僧伽羅叉執梵本,提婆翻為晉言,至來夏方訖。…..」

可見經文最初由曇摩難提誦出,同時誦出者還有《中阿含經》,曇摩難提以秦建元二十年(甲申年,公元384年)至長安,夏誦出經文,竺佛念譯傳,曇嵩筆受,由符堅之臣武威太守趙正,集道安、法和、僧略、僧茂等義學沙門於長安助譯,翌年(公元385年)春譯畢,初成四十一卷,分上、下二部。後至東晉‧隆安二年(公元398年)僧伽提婆再重譯成今存版本。

 

 

二‧《增壹阿含經》所屬部派

漢譯《增壹阿含經》在部派流傳的誦本中應該屬於大眾部一系所誦,「但不是本大眾部,而是末派」(印順《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頁755),甚至大乘思想已經開始流行於經文字裏行間,經文序品之偈頌中已提到“彌勒兜術尋來集,菩薩數億不可計”,共請阿難集法寶,於結集法時,彌勒更提出,除集增一、中、長、雜四分契經,律、阿毗曇經外,更有方等大乘義玄邃,及諸契經為雜藏:“更有諸法宜分部,世尊所說各各異,菩薩發意趣大乘,如來說此種種別…..”這些為菩薩修行大乘的六度無極法: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智慧等諸法,故《分別功德論》釋:「以其集此六度大法為一分,此即菩薩藏也。」(大正二五,頁三三中)

序品中偈頌又以「若有書寫經卷者,繒綵花蓋持供養,此福無量不可計,」可見當時已相當流行書寫經卷,供養經卷的風氣,與大乘般若經「若善男子、善女人等,於深般若波羅蜜多至心聽聞….或有書寫眾寶嚴飾,復持種種上妙華鬘乃至燈明,供養、恭敬、尊重、讚歎,是善男子善女人等,由此因緣….所獲福聚無量無邊,不可思議不可稱計,算數譬喻所不能及。」為經中所提倡書寫經卷,供養經卷之先聲。

   傳說中大眾部所傳之阿毗曇為大迦旃延所造之昆勒,龍樹造《大智度論》卷十八(大正二五,頁一九二中)提到:「昆勒有三百二十萬言,佛在世時大迦旃延之所造。佛滅度後人壽轉減,憶識力少,不能廣誦,諸得道人撰為三十八萬四千言。若人入昆勒門論議則無窮,其中有隨相門、對治門等種種諸門。隨相門者,如佛說偈:諸惡莫作,諸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分別功德論》卷第一(大正二五,頁三二上)亦提到:「阿毗曇者,大法也。所以言大者,四諦大慧諸法牙旗,斷諸邪見無明洪癡,故曰大法也,亦名無比法,八智十慧,無漏正見,越三界閡,無與等者,故曰無比法也。迦旃延子撰集眾經,抄掫要慧,呈佛印可,故名大法藏也。」此中所指的阿毗曇就是迦旃延子所撰的大法藏,與龍樹所提佛在世時大迦旃所造之昆勒甚為吻合。而《增壹阿含經》序品中就提到「增一阿含一偈之中便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阿難即誦:

諸惡莫作 諸善奉行 自淨其意 是諸佛教

並解釋由此一偈便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一偈之中盡具足諸佛之教及辟支佛、聲聞之教,所以然者,諸惡莫作,戒具之禁,清白之行;諸善奉行,心意清淨;自淨其意,除邪顛倒;是諸佛教,去愚惑想。云何迦葉,戒清淨者意豈不淨乎,意清淨者則不顛倒,以無顛倒,愚惑想滅,諸三十七道品果便得成就,以成道果豈非諸法乎?」

另外,《分別功德論》卷二提到《增一阿含經》時說:「薩婆多家無序及後十一事」,可見上座部一系所傳的《增一阿含經》是沒有序品的,南傳的《增支部》也沒有序品,但有十一法。說一切有部的誦本由一法增至十法,據《大毗婆娑論》卷一六(大正二七,頁七九中)提到:「曾聞增壹阿笈摩經,從一法增乃至百法,今唯有一乃至十在,餘皆隱沒。」故此漢譯《增一阿含經》決非上座系所傳。

 

三‧本經之組織與內容

今存漢譯《增一阿含經》為五十一卷,共四百七十二經,其編排如下:

1‧序品

2‧一法,共十三品  109經(卷一至卷七)

3‧二法,共六品    65經 (卷七至十一)

4‧三法,共四品    40經 (卷十二至十六)

5‧四法,共七品    61經 (卷十七,至二十三)

6‧五法,共五品    47經 (卷二十四至二十八)

7‧六法,共二品    22經 (卷二十九至三十二)

8‧七法,共三品    25經 (卷三十三至三十五)

9‧八法,共二品    20經 (卷三十六至三十九)

10‧九法,共二品   18經 (卷四十至四十一)

11‧十法,共三品   26經 (卷四十二至四十五)

12‧十一法,共四品 39經 (卷四十六至五十一)

經文主要以增一法數類集作編排方法,例如一法中十念品及廣演品就以念佛、念法、念眾、念戒、念施、念天、念休息、念安般、念身非常、念死等一一法始,二法中以善、不善行,邪見正見,邪語正語,邪業正業等二法編集,乃至三皈依、三善根三不善根;四諦、四生、四果等次第增進。除了法數的類集,經文中亦夾雜了為數不少的佛教事件,以本生、因緣、譬喻的文學形式叙述,例如卷二十三第二六五經從昔未成佛時尋師訪道,第二七二經的六年苦行,以至卷十四第二○九經以佛陀於成佛初始、度五比丘、化三迦葉、回迦毘羅衛度釋種等連串事件組織成一篇頗長的經文,中間歷經對弟子的種種教化,卷十八中佛陀晚年的生活,舍利弗、目犍連的入涅槃等多篇經文。另外,本經亦有為數不少的佛陀四眾弟子的事蹟及讚嘆,例如卷第三的弟子品、比丘尼品、清信士品、清信女品,卷五十、五十一的大愛道般涅槃品等。此外,本經經文含有明顯的大乘思想,最突出者,於經文開始的序品中即顯現出來,偈頌已經提出: “菩薩發意趣大乘,如來說此種種別,人尊說六度無極:布施、持戒、忍、精進,禪、智慧力如月初。”又例如卷十九中第二三九經就以佛陀教誡彌勒菩薩,諸眾生中菩薩最為上首,具足六度,疾成無上正真等正覺,這些都是南傳《增支部》所沒有的。相比於南傳的《增支部》,北傳的《增一阿含經》只有不足三分一的經文大至相同。